bwzy

*Abyss深渊

*戬吒非爱情向注意

惊觉自己写的东西都好慢热...。

可能会让人看不下去

算了，自娱自乐型选手没啥顾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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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

亿万年时光的边缘在哪里？

杨戬觉得它就在自己手边，可偏偏伸手是怎么也够不到的。一开始他觉得不安，觉得心里空落，于是他向着深渊呼喊：

我在这里，我在这里。

下面的深渊里没有回应，他于是往上游。

澄黄萤光是悬浮在那里唯一一点灵动，引来只游鱼左右摇鳍。不多时撞入上下两丛荆棘，没了踪影，徒留水中片片如苔屑大的一蓬鳞片。他阖目上游。

一跃而过深渊沟口，巨石以上，水解了冻一般有了涡旋暗流，带来更温暖的触感，让人有些睡意。棘皮的生物用耶梦加得一个瞌睡的时间攀上了巨石，压着脑袋上探着触角的一团小东西不动了。如果不是海床上突来浪涌，掀翻了纠缠的二者，棘皮就有了今日的晚餐。

杨戬远远将焦距抛前，近看双目倒像鮟鱇的盲眼。得助于额上那只眼似的珠，他看得见那处战场：巨鲸利齿钳住长肢，凶鱿劲足箍紧颚口。两只巨物在广渺海域缠斗翻滚，水底亦起沙走石，几乎要将四周搅烂。他对此局胜负毫无兴趣，只予冷冷一瞥。

愚昧者，自断其命。

麻木者，默许凌迟。

强权者，掣肘相杀。

他在这里呆腻了。

6.

少年人总是能将情绪消化得很快，哪吒提着比他长几个身段的鱼枪往一个方向猛瞧，腮帮子里裹着鱼干都顾不得嚼。

他刚才在雾里看到光溜溜的鱼鳍了！

虽然鲨鱼的肉干柴柴的还带着股骚味，说不好吃都是轻的了，可猎到一条这个还是能充分表明一个新水手的能力。计划赶不上变化，年轻人索性就将它抛了个干净，撸起袖子打定主意要将那条鲨鱼带回家。

他一摆桨，就让小小的船轻轻在海面上荡出去很远，速度也不快，慢慢悠悠向着背鳍消失在雾中的方向去。哪吒现在听不见别的，只有瀚海浪涌的声音。

优秀的猎手拥有敏锐的感官——无论陆地或是海洋——这帮助他们寻找猎物。

自然的私语为精明的指明方向，同时也叫那些太过精于此道的烦扰。

“啊吵死了！” 哪吒抬手握拳重重锤上两边耳心，刹那嗡鸣将耳边窃窃窸窣震出脑袋九万里，耳心的刺痛催促他攀上船头，睁目朝下直直瞪着海面。他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这样做，如果他不想一辈子摆脱了这些声音的话。

嗡鸣下是虚无一般的寂静，哪吒眨眨眼，望进海洋深处。

7.
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
太乙叼着随手搓卷起的烟草，深吸一口甩熄了火折子。哪吒从水面抬头，正迎上吐出的烟来，他皱着挂水的鼻尖，被挥开一道的白烟反倒会顺着他藕白的手臂攀上来。

“水底的珊瑚。”哪吒眨眨眼，“师父你能不能不抽烟。”

“想好了再说。我问你，你看见什么了。” 太乙的语气不是很好。

哪吒撇撇嘴，道：“水草、住在里边的鱼虾——”

“再想，想好了再说。”

“还，还有条蛇……”

“再想！想好了重新讲一遍。”

“师父，我……”

“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，再想！”

五岁的哪吒只觉得委屈的很，他已经看了半年了，陈塘的哪一处海湾海角他闭着眼睛闻闻吹来海风的味道就知道了。

可师父还是叫他继续，他只好听命，否则回去娘亲要难过的。

“小孩，你好好看着。巨龙的子民——”

哪吒扁扁嘴，埋头一口气闷进水里，嘟噜噜吐了两三个泡泡，将师父那句不知听了多久的话，挡了一半在水下这片世界的外面。

8.

此处没有珊瑚鱼群，也无虾蜉游荡，与浅处嘉年华一般的生命狂欢截然不同。

浓雾将光明滤过，只有很少的一点淅淅沥沥撒在海面上，映出水体中绒毛般的蜉蝣，任凭水再清，往下的无光之地是怎么也看不见了。

不应该啊，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有些懊恼。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，水下又出现一团莹光，哪吒一愣，摸起了搁在手边的鱼枪。

指尖才碰到冷硬枪身，哪吒眼前一花，水柱瞬时暴起，冲起的浪几乎要将小舟掀翻。

哪吒摔得倒翻着滚到船尾，才站起想看个清楚，又被随后降下的水幕浇了个透。两手糊开被水冲到眼前的头发，哪吒惊疑一抬头，想要看个究竟。

是什么个头的鲨王一个探头就能掀这么大的浪来？

抬头正正对上一双比他人还高的眼珠，一层半透明的肉膜收缩回眼角，露出金黄色的瞳仁，与中间耸立的漆黑的竖瞳，那瞳孔在渐渐收缩，从似要将人吞下的椭圆黑洞，变成仿佛能射穿人心的利剑。偏偏两眼间那道向上长至额头的伤疤，边缘是外翻出来的疤肉，好像曾经里面的什么东西断了拔出来似的。其中有硬块，泛着玉石一样莹白的光，又柔和非常，让哪吒想起无数个冬夜里母亲在炉火旁哄年幼的自己入睡，那时半梦半醒，周围所有的一切，屋顶、火焰、屋外的雪花，都模糊了。

“……”，哪吒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，张张嘴却一时不会说话，也并未察觉方才一个跟头不巧脸颊给船舷上的铁丝刮了个口子，正往下渗出点血来。

哪吒就这么盯着它，它也盯着自己。

一大一小对望，一个是说不出话来，一个大概根本不会说话。

就在空气将要凝滞之时，怪物动了。

巨大的生物低下头颅，凑近了小船上那个更小的生物。哪吒几乎伸手就能碰到它吻尖上的鳞片，他就这么一想手一动，怪物紧闭的嘴霍得开了一条缝，露出锚头大的一排牙尖。

哪吒立刻不敢动了，只能继续和它对视。

其实不知怎么，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家伙也不是一点也不害怕，只是惊奇得更多。

大家伙眼角的肉膜裹上眼珠又缩回，偏了偏脑袋凑得更近，哪吒这回已经能闻到海水的咸味。这动作对它自己来说不大，偏头眨眼而已，可对挂在它脑袋上的海草、与躲避不及的小鱼小虾，就是个颠覆性的动作了。它们滑下来劈头盖脸淋了哪吒一身一头，这下哪吒没憋住，呸呸吐了两口一边将身上东西掸去，一边吃吃笑起来。

你笑什么？

“哈哈哈就是现在觉得想笑嘛哈哈哈哈！”哪吒屈指蹭蹭鼻尖，很自然地回答，讲完忽然觉得不对劲：刚才有什么声音在问我吗？

未来得及细想，哪吒眼睛一翻跌进船里，没了意识。

巨大的怪物眨眨眼，没入水中消失不见。

水中央那只小渔船无风无桨，就这么自己往一个方向漂去了，在平静许久的海面上留两道指向相同的纹来，越荡越远。最终舟与浪终于背道而驰各自消失在浓雾的两段。

不知多久，此处雾散了。

9.

“北地有巨蛇，觊觎陈塘丰饶，想要占为己有。为捍卫领土，巨龙与之有一战。

两位神灵长身绞在一起，翻腾江海、撞碎山岩。

一时喷洒的血液将山峰腐蚀、叫平原塌陷，桑田乐土一朝化为荒地深渊。

巨龙将巨蛇缠上高空，再将它扔下高空摔进深渊生死不知，但巨龙的羽翼也被巨蛇在高空搏斗时撕碎。

而巨蛇的血液化作万象之水，淹没了深渊，化作无生命的死寂汪洋。

万物涂炭，巨龙心痛内疚，竟发现打斗时震下的一片白羽将一块小小的地方盖住。

那里仍旧莺啼雀鸣、木盛花繁。

巨龙自断长角，碎进汪洋，好叫生命繁衍，而后遁入深渊再不复出。”

——《起源志异·陈塘·二》

“谁让你走啦？把钱和盘子都留下！否则，我可就喊我老爹了啊！”

 哪吒捉住那个小乞丐不放——自己偷船出海，以为自己只出去了两个晚上，结果昨天一回家就被老爹拽着，在母亲的哭声里狠狠骂了一顿，还被抽了几皮带，还说什么：“一出去就是半个月！还知道回来！你娘差点以为你死在外边了你个小兔崽子！” 他解释说想要摘月潮第一网，可随身回来的小船上除了零碎的几条小鱼，与从那个大怪物脑袋上掉下来的海草，根本什么也没有！他总不能跟老爹解释他莫名其妙遇到了怪物，然后莫名其妙又睡着回到了陈塘？！那样只会再招一顿教训——他现在瞪着眼一腔火气正没处发泄，刚好这个家伙就撞到枪口上。

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偷吃！

可哪吒未得机会出气，就被打断，哪吒转而瞪向那个带着斗笠，黑纱蒙头盖脸的男人

“等一下。我付钱，给他。”

“你干什么！”

“我付钱，你不要为难他。”

“…哼！算你好运！”

哪吒最后虚张声势呛了一声，发觉斗笠下的双眼紧紧锁在自己身上。